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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小时候,也被老师劝过读余秋雨的书么?
  • 第一时讯
  • 2018/4/2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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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小学六年级吧,语文老师跟我们提了一本书和两篇文章。一本书是《文化苦旅》,两篇文章是《一个王朝的背影》及《遥远的绝响》。当时她的话:


  “读读吧,可以学写作文。”



  我清楚记得《文化苦旅》开头第一篇是《道士塔》,有典故,有感情,当时不觉得,现在想来,还有点民族主义:痛斥了王道士与当时的中国,感慨了敦煌文明的流失。相比于之前读过的散文随笔来——之前我们小学生能读到的散文,老舍先生、沈从文先生、汪曾祺先生没这么爱用典故;鲁迅先生不会这么澎湃地抒情;对一个十来岁少年而言,余秋雨老师的文章看着,很好;他的感慨,好像也很深邃。


  但《文化苦旅》越往后读,越有点问题。每篇带我们走一个地方,聊聊那地方的典故,抒发一下感情。读第一篇很好,一口气连着读许多篇难免重复。


  倒是有一篇《家在龙华》让我印象深刻,是拿龙华附近的火葬场以及周遭的老学人们,开了一个半自嘲的玩笑:那篇没那么多典故与历史,倒很有个人感怀;我自己去过上海龙华,所以读来反而觉得,嗯,很有上海人味道。


  《一个王朝的背影》和《遥远的绝响》收在另一本书《山居笔记》里,前一篇气势宏伟,谈的是汉人知识分子与满人之间的矛盾,但我读着,总觉得回避了一些矛盾;后一篇就是讲了嵇康与阮籍,对当时正读《笑傲江湖》的我而言,是很好的知识补充。


  当然现在想来,那几篇是有用的:毕竟,《道士塔》是我第一次知道敦煌学,《一个王朝的背影》让我第一次知道了王国维,《遥远的绝响》让我第一次知道了魏晋风度;其他如天一阁、朱舜水、河姆渡、东乡平八郎佩服王阳明这些事,也是从他的书里得来的。


  对1996年,还没怎么接触过互联网,没法靠搜索获取知识的我而言,那些还真挺有用的。


  这两本书之后,就是《霜冷长河》和《千年一叹》。我还记得《霜冷长河》第一篇是写张爱玲逝世的,但没怎么提到张爱玲的文本;后面有些散文偏向个人抒情了,一旦没有了可学习的典故,我觉得那些散文对我而言失去了点诱惑力。而且那会儿,我上初中了,接触了一个比余秋雨先生更会玩典故更华丽的大师——嗯,雨果——所以对余先生感觉就,没那么在意了。


  至于能够发现他散文里的若干错误,是后来的事了。


  我估计许多人对余先生,都是类似的感觉:


  “听说不错——拿来读了嗯是不错——唔好像总是这个调子——情抒完了再看,好像并不是每一句都对——好吧……”


  但再长大点回头想想,好像也……没那么严重。


  余先生本行是个学者,搞戏剧理论的。在本行,他干得不错,虽然比较小众。


  余力发于词章,写写怀古散文,好像也正常,结果红了,更多是无心插柳吧?


  毕竟余先生本行不是写散文,写散文也不是写论文——就像不能揪着《念奴娇》追问苏轼,赤壁战场原址究竟是哪里——我现在回头看他的文章,还是挺感谢他的:毕竟没有他,我大概不会在十二三岁就知道敦煌学、魏晋风度、天一阁、朱舜水、河姆渡、王国维先生是怎么死掉的,之类。


  《山居笔记》里另有一篇文,《苏东坡突围》,写乌台诗案,挺好。而且那篇里顺手评述说,从做学术角度讲,林语堂先生那本《苏东坡传》写得太理想化了。这句话现在想来,颇为精当。我觉得,这或者也可以拿来,做余先生自己的文章定位:他的散文用来做学术结论则不足,拿来开拓视野作为一家之说,还行。


  至于他本行成就不为大众所知、业余写散文却得大名,甚至一度成为文化偶像这件事,也不算太奇怪——我国有位卓越的美学教授,却因为一些在我看来有点偏颇的三国言论,获得了磅礴的大众名声,似乎也差不多吧?


  现在回头看,《文化苦旅》还是读来很顺的一本书——细节是否完全正确姑且不论,那时这些文章是在《收获》连载着的;在42岁到46岁之间的余秋雨先生,应该真是一个情发于心,有所倾吐的读书人;那是他积四十多年功力厚积薄发出来的,所以的确,挺好看。


  稍微写过点论文的诸位都知道,现代做学术和古代做学人,已经不是一回事了;然而我觉得,只要不把他的本行(戏剧理论)与业余爱好(写散文)搅浑,余先生还是一个,挺想效法先贤、登高必赋、发之词章的这么位,学人前辈吧?


  至少我现在回头看1990年代的他,是这么回事。


  题外话一句:


  十一年前,我见一位长辈。之后,据说长辈背地里疑惑,觉得我不像个写字的人。“写字的怎么长个样?不应该跟余秋雨老师那样,戴一副眼镜吗?”


  这么想来,他的确是那一代写字人里面,上镜头最多的人了。